刻得歪歪扭扭。”王建军蹲在旁边瞅，手里捏着根细竹条，“昨儿您扎个纸丫鬟，竹骨弯得跟豆芽似的，您还说‘这样才像在扭腰，活泛’，结果李奶奶来看了直乐，说‘比戏台上的花旦还俏’。”
林凡正给摊子里的浆糊罐找盖子——那罐子是粗瓷的，罐口缺了块，盖子是铁皮的，锈得掉渣，盖上去总晃悠。“再刻点碎纸，”他指着罐底的纸屑，“糊纸人时总掉这些玩意儿，您说‘这是纸人的汗毛，掉点才不板正’。有回三丫蹲旁边捡，攒了一鞋盒，回家糊了个小灯笼，挂在门口，亮堂堂的好看极了。”
王建军笑得直拍大腿，刻刀在石头上“咚咚”凿：“那必须刻！得刻个小鞋盒，碎纸从里面冒出来点，三丫的石雕正踮着脚往盒里塞纸片，辫子上还沾着片红纸屑，您举着剪刀瞪她，嘴里念叨‘别捣乱，扎坏了纸人要生气的’。”
晓梅举着相机拍老刘头扎纸马的样子，老爷子眯着眼，竹条在手里一弯，马脖子就翘起来了，他往上面糊黄纸，手指头沾着浆糊，蹭得满脸都是，像只大花猫。“这浆糊得刻得黏糊糊的，”她对王建军喊，“用黄泥巴拌点水抹在石头上，看着就像刚沾的，刘大爷说‘这浆糊得稠，才能把念想糊结实’。”
“可不是嘛，”王建军应着，往纸马石雕的接缝处抹了点黄泥巴，真像没干的浆糊，“还得刻个老太太，抱着个旧纸人站旁边等，纸人胳膊断了只，她说‘这是我家老头子生前扎的，补补留个念想’，您边糊边说‘人走了，手艺得留下，纸人修好了，就像他还在似的’，说得老太太直抹泪。”
正说着，李奶奶拎着串纸灯笼来了，竹骨歪歪扭扭的，上面的红纸褪成了粉，却还透着点艳。“建军，给我刻进去。”她把灯笼往摊前一挂，“就刻我举着这灯笼，您刘大爷正往上面糊新纸，说‘这灯笼当年是给你孙子扎的，现在他长大了，灯笼也该换件新衣裳’。”
王建军赶紧在摊前刻了个老太太，手里举着灯笼，红纸破了个洞，老刘头的石雕正往洞上糊新纸，浆糊抹得太多，顺着灯笼往下流，像淌眼泪。“这下像了吧？”
“像！就是这股子热乎气！”李奶奶乐了，突然指着摊角，“还得刻只老猫，总蹲在彩纸堆上打盹，有回叼走张绿纸，被您一竹竿赶得跳上墙头，绿纸片飘了一地，跟撒了把翡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