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着,血沫不断涌起又破裂,像是有什么不祥的秘密被强行压抑在沸腾之下。
他机械地走到水槽边,拿起一个土豆和一把削皮刀,开始重复那单调的动作。削皮的声音有节奏地响起,与楼上传来的钢琴练习曲意外地和谐。那是柴可夫斯基《胡桃夹子》中的双人舞曲段落,本该由他的两个孩子共同完成,但现在只有高音部孤独地跳跃着,低音部分则空缺无踪,像是一场未完成的对话,或是遗失了另一半的故事。
突然,他的目光被冰箱底部的一抹暗红色所吸引。液体从门缝中缓缓渗出,在白色的地砖上画出一条蜿蜒的小路,如同孩子们冬日玩耍时留下的雪橇轨迹,但这条路径却通向后院的工具棚——那里埋藏着去年猎熊时使用的双管霰弹枪,似乎隐藏着一段不愿被提及的过去。
七点的钟声准时响起,那声音尖锐得仿佛是从冰山深处直接切割出来的冰碴子,无情地划破了室内令人窒息的寂静。安德烈在餐桌前摆放着餐具,动作机械而准确,他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岳父谢尔盖的伏特加酒杯上。那个杯子底部刻印着一个军团的徽章,这个徽章与他父亲维克多书房里那些机密文件上的火漆印记惊人地相似,勾起了他心中无数未解之谜。
随着视线的转移,安德烈的目光最终落到了妻子柳德米拉身上。她被铁丝紧紧绑住的手腕处渗出了组织液,在亚麻桌布上洇出一片深色的痕迹,形状宛如西伯利亚的地图,充满了荒诞与不祥的气息。这幅景象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心痛,但又夹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麻木感。
“尝尝新配方。”安德烈说着,切了一块黑麦面包递给柳德米拉。面包的酵母味混合着某种更腥臊的气息弥漫开来,这种气味让人联想到腐烂与新生之间那微妙而又危险的界限。柳德米拉试图接过面包,但她手腕上的铁丝限制了她的行动,使这一简单的行为变得异常艰难和痛苦。
与此同时,岳母奥尔加坐在一旁,眼睑神经质地抽搐着,像是被无形的手指轻轻拨弄。这位曾经熟练使用猎刀剥狐狸皮的老护士,此刻却像一只被困在玻璃罐中的标本,用假牙空洞地咀嚼着空气。就在上周,安德烈在阁楼里发现了一个标本罐,里面泡胀的云雀就像现在的奥尔加一样,失去了生命却又似乎保留着某种扭曲的存在形式。
整个场景仿佛一幅超现实主义的画作,每一个细节都透露出诡异和不安。这里既有家庭聚餐应有的温暖,又有无法忽视的恐怖元素交织其中。安德烈意识到,这场晚餐不仅仅是食物的分享,更是一场关于记忆、秘密和牺牲的仪式,每个参与者都在扮演着自己既定的角色,无论他们是否愿意。空气中弥漫的不仅是食物的香气,更是每个人内心深处恐惧与希望的复杂气息。
突然,吊灯闪烁了一下,爆发出刺眼的蓝色电弧,仿佛整个宇宙在那瞬间被压缩成了一点,然后猛地炸裂开来。紧接着,灯光熄灭,黑暗如同一只巨大的黑手,迅速而无情地笼罩了整个房间。在这片无尽的黑暗中,安德烈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沉重而急促,像是某个不知名的古老钟摆,在这死寂的空间里回荡。
短暂的黑暗中,安德烈隐约看到冰箱门缓缓打开,两团红色的东西漂浮在冷雾中,宛如两颗未凝结的血块,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它们静静地悬浮在那里,似乎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