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死死按住那本摊开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皮革大书。书页沉重粘腻,像吸附着活物。她疯狂地翻动着,指甲划过那些扭曲的、仿佛会自行爬行的怪异文字和亵渎的符号图案。空气中弥漫的腐臭似乎更浓了,混杂着书页本身散发出的那股陈旧血腥与尘埃的味道。她的呼吸急促,心脏在瘦骨嶙峋的胸腔里狂跳,像一只绝望的困兽。
“在哪…在哪…” 她神经质地低语,汗水沿着额角滑落,滴在古老的书页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她必须找到它,那个仪式,那个代价——那个能短暂填满这具腐朽躯壳,让它继续模仿“活着”的恐怖燃料。
终于,她的目光锁定在一页上。那上面的图案令人作呕:一颗扭曲的心脏被无数荆棘般的线条缠绕、穿刺。旁边是用暗红色墨水书写的文字,墨水本身仿佛在书页上微微搏动。
“教堂…地下室…” 伊万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生锈的锯子在锯木头,打破了厨房里令人窒息的寂静。安娜猛地回头。
壁炉的火光在他空洞的眼窝里跳跃,像两点微弱的鬼火。他的身体向前倾着,腐烂的手指无意识地抠抓着扶手椅破旧的绒布,留下深色的污迹。更多的蛆虫从他脖颈处的裂口探出头来,在腐烂的皮肉间蠕动爬行。“需要…新的…心脏…” 他喉管里发出咯咯的声响,仿佛有粘稠的液体在翻涌,“新鲜的…热的…”
安娜的视线越过伊万肿胀腐烂的肩头,投向窗外。在闪电划破夜空的瞬间,她看到了——就在街道对面,那栋低矮木屋的二楼窗户后面,一个模糊的人影。是格里高利。那个年迈的守夜人,总是用那双浑浊、充满怀疑的眼睛窥探着邻里。此刻,他的脸贴在玻璃上,因恐惧而扭曲变形。他看到了。他一定看到了伊万走进来的样子。
一股冰冷的、绝对的杀意瞬间攫住了安娜,比雅罗斯拉夫尔的冬夜还要刺骨。格里高利不能活。他的眼睛,他那张可能会泄露秘密的嘴,都必须永远闭上。他不是邻居,不再是了。他是祭品。是维持她这恐怖而甜蜜幻梦的…燃料。
“是的,我的爱,” 安娜的声音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温柔,她转回头,目光重新落在那本散发着恶臭的书上,“很快…很快就不冷了。我会找到新的‘心’。”
格里高利小屋的门锁形同虚设,在安娜手中那把沉重、冰冷的撬棍面前,脆弱得像一层薄冰。门轴发出干涩刺耳的呻吟,在寂静的雨夜里显得格外响亮。屋内弥漫着一股浓重的劣质烟草、伏特加和老年人特有的、陈腐衰败的气息。一盏昏暗的煤油灯在角落的桌上摇曳,将屋内堆积的杂物投射出巨大、扭曲、如同鬼魅般的影子。
格里高利蜷缩在屋子最里面的角落,一张破旧的扶手椅几乎将他整个吞没。他布满皱纹的脸惨白如纸,浑浊的眼睛因极度恐惧而瞪得溜圆,死死盯着门口闯入的不速之客。他枯瘦的手指紧紧抓住椅子的破扶手,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身体筛糠般抖动着。
“安娜…安娜·彼得罗娃…” 他的声音嘶哑破碎,几乎不成调子,“我看见了…圣母玛利亚啊…那是…那是…”
安娜没有回答。雨水顺着她湿透的头发和廉价罩衣往下滴落,在地板上积成一小滩。她的脚步很轻,在潮湿的地板上几乎没有声音,但每一步都像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