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的画面、气味、触感,如同被无形的吸管疯狂抽走,灌入柜台后面一个布满锈蚀管线的、不断发出低沉嗡鸣的方形铁盒子里。他感到自己正被掏空,变得轻飘飘,只剩下一个由执念和恐惧构成的空壳。
“确认。”他听见自己空洞的声音在回答。
铁盒子发出一阵刺耳的、类似老式电报机收报的哒哒声,随即吐出一张薄薄的、泛着廉价荧光的卡片。上面印着一个血红的数字:**57**。
“初始指数:57。”奥列格·奥列戈维奇用一根弯曲变形的手指敲了敲卡片,那幽绿的磷火似乎闪烁了一下,“投入指数,即可在生者感知中制造‘存在感’。指数越高,被感知的强度、持续时间、范围越大。记住,指数耗尽,你——即彻底虚无。”
叶戈尔攥紧了那张薄如蝉翼、却仿佛重逾千钧的卡片,荧光的数字“57”像烙印般灼烧着他虚无的手掌。他飘离柜台,融入大厅后方那片更为幽暗的等待区。这里光线更加惨淡,空气里浮动着一种陈年油脂凝固后的酸败气味,混杂着无数灵魂散发出的、无声的哀怨和焦灼。无数模糊的身影在幽暗中漂浮、蜷缩、或徒劳地试图引起彼此注意,如同沉船后散落在漆黑海底的碎片。
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绝望浓雾中,一个身影猛地攫住了叶戈尔的视线。
那身影佝偻得厉害,几乎缩成一个痛苦的问号。身上那件褪色的、印着模糊小碎花的家居裙,叶戈尔再熟悉不过——那是柳德米拉,他燃烧自己点亮了整个家庭、最终却连名字都黯淡无光的妻子!
她也在排队,缓慢地向前蠕动。轮到她了。奥列格·奥列戈维奇那金属摩擦般的声音响起:“柳德米拉·瓦西里耶夫娜·彼得罗娃。卒于心力交瘁。灵魂形态:低等游离态。‘被看见’需求评估:高。交易物:生前记忆。换取:‘被看见指数’。”
柳德米拉颤抖着,将自己的一生——米沙蹒跚学步的笑声、炉灶上永远沸腾的汤锅、深夜为叶戈尔熨烫衬衫的蒸汽、无数个被孩子哭闹和丈夫鼾声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夜晚——全部倾注进那个贪婪的铁盒子。
哒哒哒哒……铁盒子吐出的卡片上,跳出一个微弱得几乎要熄灭的荧光数字:**3**。
叶戈尔感到一种比死亡本身更冰冷的寒意贯穿了他。他猛地扑过去,穿过其他麻木的魂灵,一把抓住了妻子那近乎透明的手腕。触感冰凉而稀薄,如同握着一缕浸透寒意的雾气。
“柳德米拉!”他的声音嘶哑,“为什么……你怎么也在这里?”
柳德米拉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她的脸庞在幽绿光线下异常清晰,那是无数次操劳和无声忍耐刻下的疲惫沟壑,此刻却笼罩着一种彻底的、令人心碎的茫然。那双曾盛满温暖和慈爱的眼睛,此刻空洞得如同废弃的矿井,里面没有泪水,只有一片干涸的荒漠。
“叶戈尔?”她的声音轻得像灰尘飘落,“我……不知道。好像……睡了一觉,醒不过来……就到这里了。他们说……用‘过去’,换一个‘被看见’的机会……”她茫然地抬起手,那张印着数字“3”的卡片在她指间微微发颤,微弱的光芒映着她枯槁的脸,“只有……3点。米沙……能看到我吗?哪怕……一眼?”
巨大的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