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尖几乎要碰到罐身,“所有买这个怪东西的人!所有喝它的人!都在做奇怪的…可怕的事情!”
伊戈尔僵在原地,一股更深的寒意包裹了他。
“万尼亚!”一个女人的声音从暗处焦急地传来,“回来!快回来!”
黑影中冲出一个裹着破旧头巾的女人,一把抓住男孩的胳膊,粗暴地将他拖回黑暗中。男孩的哭叫声和女人的训斥声、织物摩擦声混杂在一起,迅速远去。
“对不起…伊戈尔·彼得洛维奇…孩子不懂事…胡言乱语…您别见怪…快回家吧…”女人的道歉声断断续续,最终被小巷的黑暗彻底吞没。
伊戈尔站在原地,心脏怦怦直跳,男孩的话像冰锥一样刺进他的大脑。招魂游戏。奇怪的事情。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高高乐”罐子,那铁皮表面的湿冷感似乎更重了。
他用微微颤抖的手打开公寓门。屋内的温暖并未带来丝毫安慰,反而显得虚假而沉闷。柳德米拉还在里屋看电视,新闻播报员的声音依然喋喋不休。
厨房的灯似乎比平时更昏暗了,灯泡发出轻微的、持续不断的嗡嗡声,光线摇曳不定。伊戈尔将罐子放在桌上,像是放置一件危险的祭品。他拿出一个印有红星标记的旧杯子,杯壁上有好几道裂纹。
他拧开罐盖,里面是一种深棕色的粉末,散发出的气味并非记忆中广告里宣传的巧克力甜香,而是一种更复杂、更古老的味道——像是潮湿的泥土、旧书页、某种微弱的金属腥气,还有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甜得过头的腐烂水果的味道。
他舀出三勺粉末——广告里就是这么说的,“三勺高高乐,快乐一整天”。粉末落入杯中,几乎没有声音。当他倒入热水时,粉末并没有立刻溶解,而是先是浮在表面,形成一个不断旋转的漩涡。漩涡中心,浮起细小的、珍珠般的气泡,它们爆裂时,发出极其轻微的、如同叹息般的“噗噗”声。那声音听起来,诡异得像是一声声遥远的、被压抑的啜泣。
漩涡渐渐平息,液体变成一种浑浊的深棕色。伊戈尔双手捧起杯子,温热的触感透过杯壁传来,但他却莫名觉得杯子里面的东西是冰凉的。他庄严地、如同进行一项等待了二十年的仪式般,将杯子举到唇边。
他喝了一大口。
液体滑过他的舌头,味道…难以形容。并非单纯的难喝,而是一种巨大的、压倒性的平淡,一种深不见底的空虚感,夹杂着一丝尖锐的、类似铜锈的余味。根本不是记忆中渴望的那种甜蜜、浓郁、能带来无上幸福的味道。根本不是。
“果然…”他对着空气喃喃自语,一股巨大的失望和荒谬感席卷了他,几乎让他站立不稳,“…没那么好喝。”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水槽上方的镜子。裂缝中的霉斑似乎蠕动了一下。然后,靠近热水管道的瓷砖接缝处,突然开始渗出粘稠的、铁锈色的水渍,缓慢地、执着地向下蜿蜒流淌,像一道微缩的血痕。
同时,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清晰得可怕,那是一个孩子的声线,却又叠加着某种非人的电子杂音:
“因为还缺游戏币呀,伊戈尔卡。”
伊戈尔卡。他的童年昵称。已经多少年没人这么叫他了。
里屋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