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压暴乱者的尸体。”他的手指粗糙但异常灵巧,缝合伤口时几乎不怎么疼痛。
“1952年发生了什么?”阿纳托利问道,声音因疼痛而嘶哑。
老猎人沉默了片刻,只有针线穿过皮肉的声音在房间里回响。“那时候发生了些事情,”他终于开口,“一些不好说的事情。政府在镇上抓人,说他们是叛国者、间谍。那些人再也没回来。他们的尸体...嗯,有人说被扔进了火山口,有人说被埋在了永久冻土下。但那年冬天特别残酷,狗都饿疯了。它们刨开冻土...” 他打了个寒颤,没有说下去。
阿纳托利只是怔怔望着天花板,柳博芙照片上的齿痕在他眼前不断重现。那些齿痕排列成一个奇怪的模式,几乎像是某种符号...
受伤后的技术员变得偏执。他在房间里设置捕兽夹,窗户钉上木板,整夜举着猎枪守在门后。但真正击垮他的是某个暴风雪停歇的清晨。在前往鱼罐头厂的捷径小路上,他看见小面包正在啃食冻硬的人类粪便,旁边围着几条野狗。当那些流浪犬轮流爬上它身体时,莱卡犬竟然发出近乎欢愉的呜咽。
最令人不安的是那些狗的行为方式。它们不像普通的野生动物,反而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动作有序而目的明确。小面包处于中心位置,其他狗围绕着它,仿佛在朝拜。
“这就是你要的自由?”阿纳托利嘶哑的质问淹没在狗群的吠叫中。小面包扭头看他一眼,琥珀色的瞳孔里掠过一丝怜悯,随即继续专注地舔食结冰的秽物。
某种比堪察加寒冬更冷的东西在技术员胸腔里碎裂。他转身走向镇郊的圣尼古拉教堂——那里三年前已被改造成生物实验室。透过结霜的玻璃窗,他看见穿白大褂的研究员正给一群莱卡犬注射某种紫色药剂。紫色的液体在注射器中闪烁,有一种不自然的光芒,像是包含着某种微型银河。
为首的科学家的侧脸让他浑身战栗:那是柳博芙的弟弟瓦西里,三年前因“科学伦理问题”被逐出科学院。瓦西里总是个古怪的人,痴迷于生命的意义和意识的本质。柳博芙去世后,他就消失了,有人说他去了首都,有人说他投奔了西方的研究机构。
“我们在重塑共生关系。”瓦西里在弥漫着福尔马林气味的实验室里展开蓝图。他的眼睛有一种狂热的光芒,让阿纳托利想起中世纪绘画中的宗教狂热者。“这些狗的大脑皮层植入了人类神经元,它们现在能理解抽象概念,比如自由...”
阿纳托利惊恐地发现笼子里那些狗都在用爪子划着相同的符号:∞——正是小面包每晚在雪地里画的图案。无穷大。永恒。无限的可能。
“你对他做了什么?”阿纳托利冲进实验室,抓住瓦西里的白大褂,“小面包...它是什么?”
瓦西里微笑着,那种笑容让人脊背发凉。“阿纳托利·伊万诺维奇,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你还没明白吗?小面包不是一条狗——或者说不完全是。它是载体,是信使,是新世界的先驱。”
归途中的白桦林突然变得鬼影幢幢。每棵树后都仿佛闪动着琥珀色的目光,狗吠声以超出自然的方式形成复调合唱。声音层层叠加,创造出一种可怕的音乐,既不是动物也不是人类的声音,而是某种介于两者之间的恐怖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