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的光。伊万慌忙后退,撞翻了尼古拉刚架起的简易炉灶,锡壶里的茶水泼在雪地上,瞬间被黑泥吞噬,只留下焦糊味。
“他们在喂养道路。”尼古拉当晚悄悄对伊万说,两人躲在卡车后灌伏特加。尼古拉的呼吸带着腐烂卷心菜的气味,“我表弟在莫吉廖夫公路局,他说这种黑泥的样本在实验室里会自主移动……像水蛭找伤口。”他压低声音,手指在冻土上画出扭曲的符号,“赫鲁晓夫时代,他们用古拉格囚犯的骨灰搅拌沥青。那些鬼魂饿了半个世纪,现在要讨债!”远处传来谢尔盖的哭喊——他的奶粉罐被黑泥染成墨色,罐身浮现出荧光字迹:“非计划内损耗”。
封锁第七天,绝望的司机们组建了自救委员会。伊万被推选为代表之一,这既因他曾是斯摩棱斯克拖拉机厂的工会主席,更因他口袋里揣着玛琳娜用碎布缝的圣像挂件。当他们闯入边境警卫队办公室交涉时,伊万意外发现餐厅里堆放着印有德文标识的罐头——正是他车上运输的明斯克拖拉机配件!那些镀铬活塞环被随意堆在酸黄瓜罐头旁,标签上“ade sk(明斯克制造)”的字样在日光灯下闪闪发亮。他抓起一个配件质问警卫队长:“这是我的货!”队长突然眼球翻白,眼白上布满蛛网般的血丝,用完全不同的女声说:“渠道必须维持,饥饿的道路需要祭品。”声音如同指甲刮擦黑板,震得伊万耳膜生疼。更诡异的是,队长手套缝隙间渗出的黑泥正沿着地板缝隙爬向德文罐头,像朝圣的朝圣者。
当天夜里,第一个失踪者出现了。谢尔盖声称找到了绕过封锁的土路,带着三辆车试图突围。清晨时分只有他的空车返回,驾驶座上放着一只还冒着热气的肉馅饼——玛琳娜最拿手的馅饼,馅料里混着特有的莳萝碎末。收音机定格在波兰台,正用波兰语朗诵密茨凯维奇《祖先》的片段:“……边界是梦的裂缝,活人在此失语……”仪表盘上刻着一行新添的字:“道路收取通行费”。伊万掰开馅饼,发现面皮里嵌着谢尔盖的驾驶证碎片,照片上的笑脸被油污糊成一团。
恐慌如瘟疫蔓延。有人试图弃车步行穿越边境,却在雪地里陷入某种循环——无论朝哪个方向走,三小时后总会回到自己的卡车旁。GpS显示他们一直在绕直径五百米的圆,可是雪地上只有一串孤独的脚印笔直向前。伊戈尔地质学家激动地挥舞着气压计:“是空间褶皱!边境线成了现实世界的折痕,我们都在折痕里打转!”他掏出冻僵的手指在雪地上画示意图,却见雪粒自动聚集成荧光符文:“ДopoГА ectЬ Жn3hЬ”(道路即生命)。当伊万试图擦掉时,雪地突然塌陷,露出下方翻涌的沥青泡沫,又迅速冻结。
第十四天,食品彻底耗尽。就在人们开始啃食树皮、融化雪水煮皮带时,出现了“黑市商人”。这些人开着没有任何牌照的UAZ越野车,用十倍价格出售面包和燃油。伊万注意到他们的影子在车灯照射下会异常延长,如同多足昆虫的剪影。交易时商人从不接触现金,只要求司机们在收据上按手印——那些纸质收据摸起来像浸过油脂的人皮,上面印着模糊的条形码。尼古拉用最后半瓶伏特加换到一升柴油,收据上赫然印着谢尔盖的指纹。“他们在用物资换灵魂,”尼古拉神经质地重复,“收据是契约……”
尼古拉偷偷跟踪商人,发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