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评估的恐怖传闻。有人说,进去之后要被带到一个布满铜线和不转动的仪表的房间里,戴上一种冰冷的、内部带着细密铜须的头罩。有人说,负责评估的不是学校的老师,而是几个面色灰白、眼神空洞、穿着不合身白大褂的“专家”,他们说话的声音像是生锈的齿轮在摩擦。最可怕的是,据说评估之后,一些学生变得沉默寡言,眼神里的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怪的、呆滞的顺从,他们对课业(尤其是西多罗夫强调的那几门“重点学科”)表现出惊人的专注力,但除此之外,仿佛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
伊万·伊万诺维奇起初以为这只是学生们压力过大产生的臆想。直到他班上他最欣赏的一个学生,格里沙·波波夫,一个来自附近农庄、异常聪慧且眼神明亮的“土白人”小伙子,在一次评估后彻底变了样。
评估前的格里沙,虽然贫穷,但充满好奇心和批判思维,常常在课后追着伊万讨论一些超纲的机械理论问题。评估后的格里沙,变得沉默寡言,上课时坐得笔直,笔记做得一丝不苟,但眼神空洞,仿佛灵魂被抽走了。他不再提问,只是机械地记录。伊万试图找他谈话,格里沙只是用一种平板无波的语调回答:“谢谢您,伊万·伊万诺维奇老师。我会努力学习,通过考试,获得毕业证。这将改变我家庭的命运。西多罗夫主任指明了道路。”
“西多罗夫主任?”伊万心里一沉。学生们现在都开始称呼副校长为“主任”了?
更让他不安的是,他发现格里沙的太阳穴附近,发际线边缘,似乎有一小片皮肤变成了奇怪的黄铜色,而且微微凸起,像是……嵌入了一小撮金属须茬?伊万想凑近看,格里沙却敏感地偏开了头。
诡异的事情开始层出不穷。学校那台老旧的、印起试卷来总是卡纸呻吟的印刷机,突然变得异常高效,昼夜不停地运转,印出来的试卷纸张摸起来冰凉滑腻,带着一股金属腥气。学校的晚餐菜单里,肉类比例莫名增加,虽然吃起来味道寡淡,质地古怪,像是某种经过处理的合成物,但西多罗夫通过广播宣称这是“为了增强学生体质提供的营养补贴”。校园里野猫的数量锐减,同时,旧实验楼地下室那个废弃多年的通风扇,却在深夜常常莫名地转动起来,发出枯燥的嗡嗡声,像是某种巨大昆虫在磨砺口器。
伊万·伊万诺维奇感到一种巨大的不安。他试图和其他老师交流,但多数同事要么明哲保身,噤若寒蝉,要么已经被西多罗夫画出的“美好未来”的大饼所收买——承诺增加经费、更新设备(虽然不知从何而来)、甚至提拔晋升。只有学校里资格最老、脾气最倔的数学教员,玛利亚·伊格纳季耶夫娜·佐托娃,一位头发花白、眼神锐利如鹰的老太太,私下里对伊万嘀咕:“佩图霍夫,你没觉得吗?咱们学校正在变成一座工厂。而我们的学生……嘿,像是在被加工成某种标准零件。那个西多罗夫,还有他身边新来的那几个‘专家’,他们身上的味道让我想起废铜烂铁和……坟墓。”
佐托娃太太的话让伊万不寒而栗。他决定暗中调查。
一个深夜,伊万借着批改作业滞留办公室的借口,等到教学楼空无一人时,偷偷溜向旧实验楼。地下室入口原本锈蚀的铁门被换成了崭新的、闪着冷冽金属光泽的厚重门扉,门上有一个复杂的、类似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