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戈尔·彼得罗维奇·扎伊采夫,一个被命运戏弄的名字,在这座名为新罗斯坨夫市的都市丛林中徘徊。他左脚踝上的电子镣铐,总是在凌晨四点十七分准时震动,像是这座城市对他无声的嘲讽。不是四点十六,也不是四点十八,而是一个介于深夜与黎明之间的暧昧时刻。在这个时候,所有被标记为“潜在情绪不稳定者”的公民必须向无所不在的“西比尔”系统证明自己还活着,仿佛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暂时逃脱那无尽的黑暗。
当他像加热速冻的薄饼一样地翻了个身,伸出食指在镣铐的传感器上按了三下时,绿灯闪烁,床头柜上的电子月历弹出了今日的情绪税预估:67点幸福指数,比昨天低0.3。原因栏显示:“监测到非典型快速眼动睡眠,梦境波动值超标”。这简短的信息背后,隐藏着的是一个更为残酷的事实——连梦境都不再属于他自己。
“去他妈的梦境波动吧!”叶戈尔把脸埋进了带有消毒水气味的枕头里,试图逃避这一切。窗外,第五区热电厂的烟囱正将紫红色废气排入永雾笼罩的天空。这些被称为“城市营养剂”的烟雾,含有精密配比的抗抑郁剂和镇静剂,《市民幸福手册》将其描述为市政厅对羔羊们慈爱的呵护。然而,叶戈尔清楚地知道,真相远非如此简单。
在公共情绪管理局担任技术员的七年里,他负责维护那台吞噬千万人情感数据的“西比尔”AI。上周,他在系统日志中发现了一个加密条目:“生物电能转化效率提升至38.7%”。当他试图破解这个谜题时,左脚镣铐突然发烫,在他的踝骨上留下了一道新月形的灼痕。那是权力的印记,是对好奇心的一种警告。
“叶戈尔!你这一动不动的蛆!”房东安德烈·伊万诺维奇用钢管敲击楼梯栏杆的声音震得天花板落灰,“再不交齐上月的情绪税,我就申请把你的居住权转让给养猪场!”这声音如同冰冷的铁链,锁住了他最后的一丝希望。
从冰箱取出印着“快乐配方”的灰色营养膏时,叶戈尔瞥见窗玻璃映出的自己:三十岁的年纪,五十岁的眼角,嘴角因长期服用情绪稳定剂挂着永不干涸的唾液——这是当代罗刹国顺民的标准表情。看着镜中的自己,他不禁想起了童年时代在外婆乡下见过的反刍山羊,那种麻木而又无奈的眼神。
新罗斯坨夫市,这座建在乌拉尔山脉塌陷矿坑上的都市,像一只巨大的蜂巢,层层叠叠的建筑将人们困在一个个封闭的空间里。叶戈尔工作的公共情绪管理局位于第37层环形平台,那是一座外形酷似巨大金属蜘蛛的建筑,仿佛随时准备吞噬掉每一个走进它阴影下的灵魂。
当叶戈尔经过中心广场时,全息屏幕上正播放市长波波夫的晨间演说:“...我市幸福指数连续十八个月领跑全国!感谢西比尔系统让我们精准掌握每只羔羊的需求...”人群在雨中鼓掌,面部肌肉呈现出标准的微笑曲线,如同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所操控。然而,在这看似和谐的画面背后,叶戈尔注意到了墙角缩着的一个老妇人,她胸前的情绪监测牌正在从黄色跌向红色。紧接着,两名穿荧光制服的情绪纠察员迅速靠近,老妇突然撕开衣襟尖叫起来:“我女儿在数据净化中心!你们说那是天堂...”电流声响起,她的声音戛然而止,身体瘫软成一个麻袋被拖走。周围的人继续保持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