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肢(此刻又变回了金属腿)在油门上发出液压管漏气的“嘶嘶”声,像毒蛇在吐信,“后面还要经过1957年克什特姆核废料泄漏的死亡走廊呢。那地方的辐射尘,能让你的骨头在夜里发绿光,唱《喀秋莎》!伏特加对付不了那个,得靠玛尔法太太的经文和一点点……运气。”他轻描淡写地说着,仿佛在谈论要经过一个普通的收费站。
玛尔法太太的经文瞬间转向更古老、更危险的招魂咒语,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泥土的腥气和铁锈的苦涩。随着咒语的吟唱,车厢的缝隙——车门边缘、窗框接合处——开始无声无息地渗入一种粘稠、散发着幽幽蓝绿色荧光的淤泥!那淤泥带着强烈的、令人作呕的放射性甜味,自动聚集成一个个小小的、清晰的幼童手印,印在座椅、地板上,甚至安德烈的裤腿上。安德烈惊恐地低头看向自己夹克内袋里的护照——那本他赖以证明自己是“安德烈·彼得罗夫,首都市民”的蓝色小册子。护照封面上的国徽正在褪色、模糊;出生日期那一栏,墨迹像被无形的橡皮擦抹去,渐渐变成一片刺眼的空白!他慌忙翻到个人信息页,自己的照片也在溶解,面容变得模糊不清,仿佛从未存在过。
“停车!停下这该死的车!”安德烈彻底崩溃了,尖叫着扑向驾驶座,想抢夺那截肋骨方向盘。但他的手却毫无阻碍地穿过了瓦西里的身体——那身体在某个瞬间变成了半透明!像老式胶片显影失败后的残影,能透过它看到后面模糊晃动的仪表盘灯光。瓦西里本人甚至没回头,只是发出一串金属摩擦般的笑声。车速表指针像发了疯一样疯狂右旋,里程数字在倒退回零后,开始显示刺眼的负数:-1, -2, -3……仿佛这辆车正驶向时间的深渊。
谢尔盖突然安静下来,异常的安静。他不再灌酒,只是用那只布满枪伤和冻疮的手指,极其缓慢、极其轻柔地擦拭着自己这边结满霜花的车窗。窗外,是连绵不绝、沉默肃立的白桦林,树干惨白,像无数竖立的墓碑。“我认得这片白桦林……”他的声音低沉、恍惚,带着穿越时空的疲惫,完全清醒了,“1942年冬天……零下五十度……我们近卫步兵第107师……就在这里……遭遇了德军的包围……”他的手指停在一处,车灯的光束穿透迷雾,照亮了树丛深处。那里悬挂着一具具冻得硬邦邦的尸体!他们都穿着破烂的二战时期苏军军大衣和船形帽,冰棱在僵硬的嘴角形成永恒的、诡异的微笑。乌鸦群聚在空洞的眼眶里筑巢,当面包车轰鸣着经过时,所有尸体,无论悬挂的角度多么扭曲,都整齐划一地、僵硬地举起右手,行着标准的、属于另一个时代的军礼!动作同步得令人毛骨悚然。
“时空乱流嘛,谢廖沙。”瓦西里轻松地转动方向盘,避开路面突然出现的、深不见底的弹坑(坑底似乎还沉着半辆锈蚀的t-34坦克),语气熟稔得像在绕开一个水坑,“毕竟我们罗刹国的道路,从来就不只是沥青和石头铺的。它们连通着所有历史维度,从伊凡雷帝的刑架到戈尔巴乔夫的改革,从基辅罗斯的篝火到切尔诺贝利的石棺。开车嘛,总得认得几个老朋友。”他拍了拍仪表盘,那上面除了速度表,还多了一块刻着斯拉夫符文的古老罗盘,指针正疯狂旋转。
玛尔法太太的银发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生长!像无数条冰冷、滑腻的白色蚕丝,从她瘦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