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丢下老头子!我什么都给你!
最引人注目的是伊万·彼得罗维奇·科兹洛夫,一个来自新西伯利亚的七十二岁退伍老兵。他脑梗后说话含糊不清,像含着一口热粥,却硬是坐了四十八小时硬座,抵达坦波夫。此刻,他蜷缩在火车站对面小旅店的三楼单间里。房间狭小如棺材,一张铁床、一个裂了缝的搪瓷脸盆、一盏昏黄的灯泡,日租三十卢布——这几乎是他两天的养老金。伊万每天清晨六点准时爬起,用颤抖的手在被刺痛的心的评论区留言,字迹因手写输入法的错乱而扭曲:你好,亲爱的!我在这!来找我吧!可回复他的只有系统冰冷的消息已读提示。他把手机贴在耳边,一遍遍播放娜塔莉亚的视频,仿佛那是来自天堂的圣咏。隔壁房间的谢尔盖·谢尔盖耶维奇·波波夫更糟,这位来自下诺夫哥罗德的退休钳工,因严重关节炎只能坐轮椅,却坚持让儿子用火车托运过来。他整日守在窗边,用望远镜扫描火车站出口,嘴里念念有词:她在哪?她答应过的……,药瓶在口袋里叮当作响,像丧钟的余音。
旅店的老板阿纳托利·瓦西里耶维奇是个秃顶的酗酒者,此刻正用沾满油污的手指翻看伊万的留言截图,对常客瓦西里吐槽:听着,瓦夏,这索科洛娃不是人!她是蜘蛛!在网里抓老头子!瓦西里是本地邮局退休员,正就着劣质伏特加啃黑面包:那又怎样?说不定她真在拯救我们的旅游业?瞧,我们坦波夫地区账号才2000粉丝,她有40万!整个坦波夫才80万人!他掰着手指算:要是每个老头子每天花一千卢布——吃饭、旅馆——那就是几百万!她是天才!话音未落,窗外传来一阵骚动。一群大爷推着轮椅,簇拥着一个面色青紫的老人冲进旅店大厅——那是谢尔盖·谢尔盖耶维奇,他因过度激动引发心绞痛,药片卡在喉咙里。众人七手八脚地掰开他的嘴,硬塞进硝酸甘油,老人喉间发出风箱般的嘶鸣,手指却仍死死攥着手机,屏幕定格在娜塔莉亚的笑脸。瓦西里摇摇头,灌下一口伏特加:这就是浪漫主义!到坟墓为止……——东斯拉夫人对痴情的悲悯与嘲讽,总在生死边缘交织如麻。
娜塔莉亚·伊万诺夫娜对此浑然不觉,或者说,她精心编织的幻梦不容现实玷污。她的直播愈发露骨:镜头扫过低胸毛衣,手指暧昧地滑过桌面,声音压得更低:我的心肝,你知道我一个人……好寂寞……来吧,我安慰你!评论区瞬间被祝你健康,美人!我要给你一铐子!淹没——后者实为手写输入法的荒诞产物,一铐子本应是,却成了刑具的隐喻。更有人直白留言:露条腿看看!娜塔莉亚只是咯咯笑,美颜滤镜将她的脖颈拉长如天鹅,却把背景里缝补冬衣的柳博芙·米哈伊洛夫娜扭曲成一团蠕动的阴影,仿佛老妇人正被无形的力量吞噬。这种低俗的挑逗终于触怒了平台。一个阴冷的午后,账号突然被封,提示语冰冷:内容违反社区规则。粉丝们如遭雷击,火车站广场瞬间陷入死寂。伊万·彼得罗维奇瘫坐在轮椅上,手机从颤抖的手中滑落,屏幕碎裂如他崩塌的世界。谢尔盖·谢尔盖耶维奇则对着空气嘶吼:你在哪里,我的白月光?别走!,药瓶撒了一地,蓝色小药丸滚进排水沟的淤泥里。
然而,死亡只是幻觉的序曲。三天后,被刺痛的心以更妖艳的姿态重生,Ip地址赫然显示在新西伯利亚。新视频里,娜塔莉亚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