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定孩子们上厕所必须排队,由值班老师统一计时,每分钟不超过五个孩子,这样可以最大化利用监管资源……”
女工们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仿佛在听天方夜谭。
阿列克谢感到一阵恶心。他看着厂长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忽然产生了一种幻觉:那嘴里吐出的不是话语,而是一根根冰冷、粘滑的触手,正试图缠绕、窒息那些母亲们的希望和愤怒。
当天晚上,幼儿园的园长——一位慈祥的、在厂里工作了四十年的老妇人——被发现昏倒在她的办公室里。据说是突发急病。但流言悄悄传开,说人们把她抬出来时,闻到她的办公室里有一股浓烈的、甜腥的气味,和厂长下发那些表格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幼儿园的改革,顶着巨大的压力和暗流涌动的不满,强制推行了。
孩子们的笑声,果然几乎听不到了。
阿列克谢再也无法忍受。他找到瓦西里,把看到厂长嘴里吐出“触手”的幻觉告诉了他。
老工程师沉默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他走到自己那个巨大的、堆满各种古怪旧物和工具的铁柜前,翻找了半天,取出一个用油腻的帆布包裹着的东西。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帆布,里面是一尊不大的、生满了绿锈的青铜雕像。雕像的造型非常古怪,似乎是一个健壮的工人,高举着锤子,但他脚下的不是底座,而是扭曲盘绕的齿轮、管道和闪电。工艺粗糙,却充满了一种朴拙而强大的力量感。
“这是什么?”阿列克谢问。
“工业圣像,”瓦西里低声说,用手指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或者说,‘劳动保护神’。是苏联早期,一些相信技术蕴含着救赎与解放力量的工人们私下铸造的。它不代表官方,它代表的是……是那种相信劳动能创造美好世界的信念本身。它能抵御……一些东西。”
他把圣像递给阿列克谢。阿列克谢接过,入手沉重,冰凉,但奇怪的是,在这片冰凉之中,似乎又隐隐能感到一丝极微弱的、沉睡着的暖意。
“伊万彼得洛维奇,还有他背后的那个东西,它们害怕的是真正的‘效’,”瓦西里解释道,“不是报表上冰冷的数字,而是活生生的人,运用智慧和工具,充满活力地创造价值的那个过程。那个过程本身,就带着光,带着热。而这尊圣像,凝聚的就是那种信念。”
“我们该怎么做?”阿列克谢握紧了圣像,感到一丝微弱的心安。
“我们需要证据,”瓦西里的眼神变得锐利,“证明伊万彼得洛维奇已经……不再是人的证据。然后,在最关键的地方,用这信念之光,刺穿他和他主子的伪装。”
瓦西里怀疑,那个“东西”的核心,或者说它与现实世界连接的一个关键节点,就在厂部大楼地下那个废弃的、早已被人遗忘的“档案室”里。那里曾经是存放苏联时期生产计划和英雄榜的地方,如今堆满了被视为“无用”的旧物。
深夜,工厂的机器停止了轰鸣,陷入一种死寂。只有风声在空旷的车间和管道间穿梭,发出呜咽般的声音。
阿列克谢和瓦西里,借助老工程师对工厂每一个角落的熟悉,避开寥寥几个无精打采的守夜人,像影子一样潜入了厂部大楼。大楼里比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