漉漉的印子,像蜗牛的黏液,却散发桦树汁的甜腥。
伊万跟着手穿过森林,来到废弃矿井。井口木板已被完全掀掉,红光再次亮起,像一张饥饿的嘴。手爬到他脚背,轻轻一拍,矿井深处便升起一面镜子——不是玻璃,而是一整块冰,镜面里映出斯托尔贝的未来:
阿尔乔姆站在麦浪滚滚的田野上,胸前挂满勋章;
彼得罗芙娜的杂货店变成五层百货大楼,她本人坐在金柜台后数美元;
镇公所门口竖起一座不锈钢雕像,雕的是一只巨大的手,手腕处刻着“献给伟大的集体”……
镜中景象快速切换,最后停在伊万本人:他依旧独来独往,却背着一个巨大的口袋,口袋里不断掉出书籍、面包、钥匙、指南针——所有“不合群”的人需要的生存工具。镜子外,那只手用指尖在雪上写字:
“看见了吗?
他们合群,所以他们得到广场。
你独处,你得到整个森林。”
字迹出现的同时,冰镜炸裂,碎片飞向夜空,变成一群白嘴鸦,消失在月亮里。手重新爬回伊万胸口,像回家一样钻进掌纹。伊万低头,发现掌纹颜色变浅,从青紫褪成淡粉,像一块即将愈合的伤疤。
翌日,斯托尔贝发生三件怪事:
1. 集体农庄的麦地突然大面积倒伏,倒伏形状呈完美的手掌印,五指指向镇公所。
2. 彼得罗芙娜的杂货店在夜里被撬,丢失的不是白糖或伏特加,而是整整一箱子“先进工作者”奖状——她打算用背面当包装纸。
3. 阿尔乔姆在广播里宣布:经与区领导“电话磋商”,决定授予伊万·斯维特洛维奇“荣誉农业顾问”称号,以表彰他“在改良土壤方面的神秘贡献”。
镇民们再次涌向伊万的小木屋。这一次,他们带来蜂蜜、熏鱼、自家织的厚袜子,甚至有一小罐真正的咖啡——是阿尔乔姆的小姨子从莫斯科寄来的,平时锁在铁皮箱里,连香味都不肯让别人闻。人们挤在篱笆外,脸上堆着冻僵的笑,嘴里喊着:
“伊万·伊万内奇!
出来喝杯茶吧!
我们错了,孤僻是天赋!
请把您的天赋分享给集体!”
伊万站在窗前,看着那些因寒冷而泛紫的脸。他想起果戈里笔下的索巴凯维奇——那个把农奴当牲口卖的“正直”地主。如果索巴凯维奇活在斯托尔贝,一定会把这些脸做成标本,挂在客厅里当“群像”。伊万不想当索巴凯维奇,也不想当标本。他推开门,只说一句:
“手不在我这里,
它在你们自己口袋里。”
人群面面相觑,纷纷去摸大衣口袋。摸到的只有冻硬的面包屑和过期的粮票,但每个人脸上都闪过一丝惊恐——他们似乎摸到别的什么,软绵绵,会呼吸,像一根别人的指头。阿尔乔姆最先反应过来,他高举双手,大声疾呼:
“同志们!
这是唯心主义恶作剧!
我们必须用铁的纪律
把那只手重新关进科学的笼子!”
然而纪律敌不过恐惧。那天之后,镇民们开始悄悄往伊万家送东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