悸。
午夜的钟声,从遥远的钟楼传来,沉闷而悠长,敲了十二下。当最后一声钟响消散在冰冷的空气中,异象发生了。
教堂旧址旁,原本是一堵坚实墙壁的地方,空间开始扭曲、波动,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渐渐地,一条狭窄、深邃的巷道显现出来。它仿佛一直就在那里,只是被某种力量隐藏了。巷道入口上方,悬挂着一块腐朽的木牌,上面用剥落的油漆写着:“夜鸦街”。
街道深处漆黑一片,散发出混合着霉味、旧纸张和某种甜腻到令人作呕的香气。风从巷口灌入,带着窃窃私语般的呜咽。
伊万感到脊椎一阵发凉。他犹豫了,退缩的念头强烈地涌上来。但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从黑暗中浮现。
那是一个极高、极瘦的男人,穿着剪裁合体但样式极其过时的黑色燕尾服,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却红得异常,像是刚刚吮吸过鲜血。他的动作僵硬而精准,如同牵线木偶。他戴着一副单片眼镜,镜片后方的眼睛,是两潭毫无生气的深灰。
“伊万·伊万诺维奇·卡列宁先生?”男人的声音平滑得像冰冷的绸缎,不带任何感情起伏,“我是谢尔盖·弗拉基米罗维奇,您的引路人。经理已在等候,请随我来。”
伊万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只能僵硬地点点头,跟着这个名为谢尔盖的引路人,步入了夜鸦街。
巷道两旁的建筑歪歪扭扭,窗户形状怪异,有的像哭泣的眼睛,有的像狞笑的嘴。一些模糊的影子在窗后晃动,却看不清具体形态。空气中那甜腻的气味愈发浓重,伊万感到一阵阵头晕目眩。脚下的路似乎软绵绵的,仿佛踩在某种活物的脊背上。他不敢回头,感觉身后的入口正在消失,退路已断。
巷道的尽头,豁然开朗,一座庞大得不可思议的建筑矗立在眼前。这就是“幻影剧院”。它融合了哥特式的尖顶、巴洛克的繁复浮雕以及某种完全非理性的、扭曲的结构,仿佛是从一个疯狂的梦境中直接移植而来。墙壁上覆盖着厚厚的、如同黑色天鹅绒般的苔藓,无数张戏剧面具镶嵌其中,那些空洞的眼眶似乎都在注视着来客。
巨大的门扉无声地开启,里面是金碧辉煌,却死气沉沉的大厅。水晶吊灯放射出冰冷的光,照得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如同冻结的湖面。空气中弥漫着更浓的甜腻香气,以及……一种若有若无的、防腐剂的味道。
谢尔盖引着伊万穿过空旷得回声隆隆的大厅,来到一扇包着皮革、钉着铜钉的大门前。“评审团在里面等候。请进,卡列宁先生。记住,在这里,您想演什么样的角色,都需要自己来定。至于能不能成功……”谢尔盖的嘴角勾起一个极细微、极冰冷的弧度,“只能交给命运。”
门开了。伊万深吸一口气,迈了进去。
这是一个圆形剧场般的房间,布局如同古罗马元老院,层层阶梯式座位环绕着中央一个小小的平台。此刻,房间内灯火通明,阶梯座位上已经坐了不少“人”。
伊万只看了一眼,就感到血液几乎冻结。
这些“评委”,绝非人类。
坐在正中主位的,是一位极其肥胖、皮肤呈灰绿色、穿着缀满勋章苏联式军装的存在,他的头颅像一只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