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罐里发出的。当他经过走廊时,发现墙上的家族肖像正在经历某种可怕的蜕变:祖先们的嘴角不断下垂,直到变成符合标准悲伤表情的精确弧度,而他们的瞳孔则不断放大,最终占据整个眼眶——就像那些即将被送往纠正中心的流浪猫。
安娜的房间门把手上缠着某种银白色丝线。当伊万转动它时,那些丝线发出类似钢琴琴弦被剪断的脆响。妹妹正背对着他站在窗前,她的影子在迷雾中投下三个不同角度的轮廓,每个影子都在执行不同的标准行为:一个正在用完美姿势背诵乘法口诀,另一个用符合人体工学的动作系鞋带,第三个则不断用尺子测量自己睫毛的长度。
他们今晚要纠正我们的大脑。安娜没有回头,但她的声音直接响在伊万的颅骨内侧,就像去年冬天纠正那只怀孕的母猫,把它的子宫修剪成五角星形状。
伊万这才注意到妹妹的头皮上布满了细密的红色缝线,那些针脚组成了科瓦廖夫家的家徽——一只被圆规钉住翅膀的乌鸦。当他伸手触碰时,缝线突然绷紧,从安娜的毛孔里渗出淡金色的液体,在地面上汇成父亲纠错手册的翻版影印件。
斯捷潘诺夫娜说,安娜的第三个影子突然转过头,露出没有牙齿的微笑,在科斯特罗马镇地下,所有被纠正过的错误都会实体化,它们正在组成一个巨大的...
楼下传来父亲启动汽车引擎的声音。那辆1953年产的胜利牌轿车发出垂死般的喘息,排气管喷出的不是废气,而是一串串数字化的批评语句:角度偏差0.3毫米...音色频率超标2赫兹...鞋带对称性违规...这些由迷雾凝结的符号像蝗虫般扑向科瓦廖夫家的房子,在墙面上蚀刻出不断更新的完美标准。
伊万抓起妹妹的手冲向阁楼。他们经过母亲房间时,看见叶莲娜正用熨斗烫平自己的影子——那个二维的黑暗轮廓在熨斗下发出尖叫,逐渐变成符合标准母亲模板的几何图形。当她转过头时,伊万看见她的眼球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纠错手册复印件,那些微型文字正在她泪腺分泌出的黏液中游动。
通过烟囱。安娜突然说,她头皮上的缝线已经全部崩开,露出。
当他们爬上屋顶时,整个科斯特罗马镇正在经历某种可怕的蜕变。所有房屋的窗户都变成了巨大的眼睛,瞳孔里映照着居民们被纠正后的标准行为:有人用尺子量着接吻时的嘴唇间距,有人用圆规划分祷告时手指的摆放角度,甚至还有人在用剪刀修剪自己梦境中溢出的彩色碎片。而镇中心那座建于18世纪的钟楼,此刻正用它的阴影作为指针,在迷雾组成的表盘上标示着下一个将被纠正的器官。
那些眼睛眨动的频率遵循着严格的数学公式——每眨动127次便是一次完美校准。伊万数到第43次时,发现其中一只眼睛(原属于邮政局局长家)的瞳孔突然分裂成无数六边形,每个六边形里都囚禁着一个被缩小的人类灵魂。他们正用符合标准的姿势进行着永恒的忏悔,为1937年那个被遗忘的冬天里所犯下的角度偏差罪。
看那里。安娜指向基涅什马河方向。在迷雾最浓处,一座由无数纠错手册叠成的金字塔正在缓缓升起,塔顶站着个穿黑色长袍的身影——他有着谢尔盖的脸,但瞳孔是两个不断旋转的、由微型数字组成的旋涡。当他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