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倒挂着一只巴掌大的生物。它没有眼睛,只有一张裂到耳根的嘴,细密的尖牙在昏暗中泛着幽光。它正用四只枯枝般的手脚紧扒着铁架,身体随着刮擦声微微摇晃,一滴粘稠的、半透明的涎液正从它下巴滴落,精准地砸在谢尔盖的额头上。
谢尔盖在睡梦中咂了咂嘴,翻了个身。
伊戈尔退进卧室,反手锁死房门。他靠在门板上,心脏狂跳。窗外雪光映着墙上全家福:妻子柳芭还活着时的笑脸,十岁的玛琳娜骑在他脖子上,背景是乌拉尔山脉金秋的桦树林。柳芭死于1999年一场蹊跷的肺炎,高烧四十度,嘴里一直念叨着“门没关好……它从门缝钻进来了……”。当时医生说是谵妄,伊戈尔也这么以为。直到葬礼后第三天,他在柳芭的枕头下发现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是妻子颤抖的字迹:“别让玛琳娜带朋友回家。影噬者在找门。”
影噬者。伊戈尔咀嚼着这个陌生的词,胃里泛起铁锈味。他想起柳芭下葬那天下着同样的铁锈雪,送葬队伍里新来的邻居瓦列里,热情地拍着他的肩说“节哀”,手掌却在他后颈停留了太久。三天后,瓦列里全家搬走了,留下的空屋窗玻璃在夜里泛着诡异的磷光,警察破门而入时,只找到四双脱在玄关的毡靴,里面盛满了粘稠的黑雪。
*沙…沙…沙…*
刮擦声又响起来,这次在卧室门板外。伊戈尔低头,门缝下塞着的毛巾被什么力量从外面抵着,正一寸寸往外拱。他死死顶住门,毛巾缝隙里,渗进一缕缕比夜色更浓的黑雾,带着刺骨的寒意和……铁锈味。
“走开!”伊戈尔低吼,声音压在喉咙里,“滚回你的影子里去!”
黑雾猛地缩回。刮擦声停了。伊戈尔瘫坐在地,冷汗浸透睡衣。他看见自己颤抖的手背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细小的划痕,像被冰针划过,伤口里渗出的不是血,是几粒细小的、闪着微光的黑雪。
清晨的阳光惨白,照不暖伏龙芝街17号公寓的寒意。谢尔盖收拾行李时带着歉意:“昨晚好像听到老鼠……吵到您了吧?”他额头上柳芭照片相框被伊戈尔匆匆扣在桌上,相框玻璃裂开一道细纹,正好横穿过柳芭的眼睛。
玛琳娜在厨房热牛奶,哼着流行歌。伊戈尔盯着谢尔盖背包拉链上挂着的金属挂件——一个微型的圣瓦西里大教堂模型。当谢尔盖弯腰系鞋带时,挂件轻轻晃动,伊戈尔看清了:教堂尖顶上蹲着的,正是昨夜吊灯铁架上的无眼怪物,它细长的尾巴缠绕着挂件链条,咧开的嘴里,隐约有玛琳娜哼歌的声音。
“你这挂件……”伊戈尔沙哑地问。
谢尔盖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笑了:“叶卡捷琳堡老古董市场淘的,老板说开过光,能驱邪。”他随手把挂件塞进背包内袋,“下塔吉尔的雪真够劲,连护身符都结霜了。”他没注意到,挂件表面确实凝结着一层细密的霜花,霜花下,怪物的眼睛似乎眨了一下。
玛琳娜端着热牛奶出来,发梢还沾着浴室的水汽。“爸爸,谢尔盖说他在开发一个超酷的社交软件!用算法匹配真正能交心的朋友……”她眼睛闪闪发亮,像极了二十岁的柳芭第一次对他说“我想生个女儿”时的样子。
伊戈尔猛地打翻玛琳娜手中的杯子。乳白液体泼溅在谢尔盖的鞋面上,也泼湿了玄关地板上昨夜融化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