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尖蹙成春山,在他臂弯里挣扎时,袜底蹭过他小臂,凉得像片浸了冰水的绢子,“你干什么,放开我!”
裴羡却未曾言语,只是抱着她转身,朝着床榻走去。
将她轻轻放到松软的锦褥上,抽过方才被她掀乱的被子覆住她单薄的肩头,指腹压着被角一点点掖进床沿。
直到将她裹成只毛茸茸的茧,唯有半张气鼓鼓的小脸露在外面,才重新直起身来。
他垂眸望着她:“我去帮你拿个汤婆子来。”
这对吗?
她大晚上来爬他的床,他拿被子把她包成个粽子?还要去给她拿汤婆子?
“我才不要!”云绮皱着眉头,伸手去扯身上的被子,语气嫌弃。
“客栈里那种锡壳子的汤婆子一点都不好用,灌了热水也不过暖两个时辰,到后半夜冻得比不焐还难受。”
眼见着方才才掖得严丝合缝的被角,又被她胡乱扒开,裴羡垂眸按住云绮的手腕,指腹触到她腕间细绒时,喉结轻轻动了动。
他又一次替她裹好被子。
只是这一次,他胸口在黑暗中几不可察地其起伏着,没有再起身。
他缓缓垂下眼睫,倾身上床,侧身挨着她躺下,隔着被子将她轻轻抱住。
他的手臂穿过她颈侧,掌心托住她后脑,另一只手则揽住她腰肢,将那团温软的茧圈进了怀里。
隔着被子的温度漫过周身,锦缎下的轮廓借着柔软布料相贴,他掌心的暖意透过被面渗过来,被层层织物滤得轻柔,却又分明可感。
像雪夜里埋在炭灰中的煨酒,暖意隔着陶瓮漫上来。明明没有真的酒气,却让人无端生出几分微醺的晕眩。
也像是明知该醒,却无法自拔地沉溺于这份裹着暖的昏沉里。
云绮能感受到裴羡手臂的力道,圈住她时,被角蹭过下巴的痒意混着他身上与她如出一辙的皂角气息,呼吸间带着几分沉默的缱绻。
隔着一层被子,却比直接肌肤相触更令人心悸。
“还冷吗。”他问。
声音低得像是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带着几分沙哑的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