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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声音低下去,手指珍惜地抚摸着里面那枚小小的、光面素圈的铜戒指,“不值钱的东西,他说就是个心意……代表重新开始的心意。”
阳光斜斜地照在那枚铜戒上,它显得异常朴素,却异常温润。
那一刻,她低头凝视戒指的眼神,仿佛捧着的不是一块金属,而是失而复得的整个春天。
那小小的铜圈,像一个温暖的句号,似乎就要圈住她漂泊半生的孤独。
那个周六的黄昏,空气里沉淀着白日未散尽的热气。
夕阳拉长了建筑的影子,整座城市笼罩在一种倦怠的橘红里。
陈大哥按约定的时间,捧着一束还带着水珠的淡色康乃馨,出现在苏大姐家楼下。
夕阳的余晖落在那束花上,颜色柔和得如同一个小心翼翼的承诺。
他敲了几下门,里面安安静静。
疑惑间,他尝试着拧了拧门把手,门竟无声地滑开了一道缝——苏大姐出门时大概匆忙忘了反锁。
客厅整洁有序,却空无一人。
陈大哥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打算留张便条和花。
他刚把花放在茶几上,一阵隐约却异常清晰的喧哗声,如同潮水拍打堤岸,顽固地穿透了紧闭的阳台窗户。
那声音由远及近,清晰地传递着洗牌时麻将牌清脆激烈的碰撞、忽高忽低的叫喊、还有带着亢奋或懊恼的粗话。
陈大哥皱了皱眉,下意识地循声走向连接阳台的门。
他下意识地拧开了通往阳台那扇虚掩的门锁。
门推开一道窄缝的瞬间,喧嚣声陡然放大,带着令人窒息的浑浊热浪,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
阳台被完全改造成了一个封闭的麻将室,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外界最后的光,几盏白炽灯管悬在低矮的顶棚下,出刺耳的电流嗡鸣和惨白的光。
小小的空间里弥漫着浓重的烟雾,劣质烟草混着汗味、食物的油腻气息,混沌得让人反胃。
几张麻将桌挤得满满当当,牌友们大多穿着随意,甚至还有趿拉着拖鞋的。
陈大哥的目光像被磁石吸住,死死钉在烟雾深处的一个背影上。
那是苏大姐!
背影依旧挺拔,坐姿也很端正。
可她身上那件陈大哥熟悉的、质地柔软的米色开衫,此刻却格格不入地裹在乌烟瘴气里。
她正专注地盯着自己面前的牌,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有些陌生,嘴唇紧抿。
旁边一个牌友将牌用力拍在桌上,出巨大的“啪”
的一声,兴奋地吼着:“糊了!
清一色!
哈哈哈!
给钱给钱!”
苏大姐似乎被这声响惊了一下,肩膀几不可查地一缩,随即脸上也浮起一种陈大哥完全没见过的不甘和急切的、混杂着计算的热切光芒:“催什么催!
老胡你这手气也太旺了!”
她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带着一种近乎亢奋的沙哑,那手指翻动找零钱的动作快得惊人,仿佛那些纸币是滚烫的烙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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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大哥像被钉在了门口那片狭小的光亮里,脚下是门槛分割出的明暗交界处,一步之隔,两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