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替,连句像样的解释都没有;老父亲病重住院,他倾尽积蓄,跑前跑后,几个兄弟姐妹却为医药费分摊推三阻四,最终父亲走了,他不仅掏空了家底,还在亲戚口中落了个“独占家产”
的污名……几十万元钱,像被风吹散的纸灰,白白扬了出去,最终连个“好”
字都没落下,反而换来一身疲惫和疏离。
他像一只工蚁,在庞大的社会巢穴里搬运了半生,却始终找不到真正属于自己的那个安全的角落。
人的力量何其渺小,有时真如蝼蚁,如尘埃,那些年少时“兼济天下”
的宏愿,早已被现实的罡风吹得七零八落。
他唯一能抓住的,就是管好自己,在这喧嚣的尘世里,努力地、无声地活下去,守住自己这座孤岛最后的边界。
台风“海神”
终于露出了它狰狞的獠牙。
狂风裹挟着暴雨,如同失控的巨兽,疯狂撞击着整座城市。
深夜,刺耳的手机铃声如同钢针,猛地扎破了张立军勉强维持的浅眠。
屏幕上跳动着弟弟张立强的名字,在黑暗中一闪一闪,带着一种不祥的急促。
他心头一紧,手指有些僵硬地划过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的却不是弟弟的声音,而是弟媳带着哭腔、几乎被风雨撕碎的尖叫:“哥!
哥!
快!
立强…立强他开车掉进塌陷的坑里了!
水…水漫上来了!
就在老城环岛西边那个桥洞底下!
快啊……”
电话信号在狂风暴雨中极其不稳,尖叫和电流的滋滋声混杂,最后猛地断掉,只剩下一片忙音,空洞而冰冷,像是某种残酷的休止符。
张立军瞬间从床上弹起,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
妻子王桂芬也被惊醒,慌乱地问:“怎么了?谁的电话?”
他一边以从未有过的度套上衣服,一边急促地吐出两个字:“立强!
出事了!
桥洞塌陷!”
他冲进书房,毫不犹豫地打开那个上锁的抽屉,双手有些颤地抓起里面所有的现金——那是他积攒多年、以备不时之需的“安全垫”
,厚厚几沓,此刻却轻飘飘的,像毫无意义的废纸。
他又迅翻出几张银行卡塞进裤兜。
“你拿那么多钱干什么?”
王桂芬跟到书房门口,脸上满是惊疑。
“救人!
找救援队!
疏通关系!
哪一样不要钱?!”
张立军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焦灼。
他顾不上多解释,抓起车钥匙就冲进狂暴的雨夜。
外面的世界如同末日。
狂风卷着密集的雨鞭抽打在身上,瞬间就湿透了衣衫,冰冷刺骨。
街道已成浑浊的河流,漂浮着各种垃圾。
车子在及膝深的水中艰难跋涉,动机出不堪重负的嘶吼。
平时二十分钟的车程,此刻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张立军死死抓着方向盘,指节泛白,雨水模糊了挡风玻璃,雨刮器开到最大也如同杯水车薪。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快!